只此一生（十八）
傍晚，张云雷坐在医生办公室的沙发上昏昏欲睡。
祁墨和韩医生在说病情，“像二爷这样的人，我是真的没见过。太大胆了！一旦有一点差错都会要人命的！他现在这样嗜睡的现象也是药物所造成的。还有，他吃过大量的安眠药，几乎应该已经到了无法节制的地步了。”
祁墨远远的看着头一点一点的样子，垂下了眸子，深深吸了一口气，“他，是不是有轻生的想法？”
韩医生愣了愣，他知道，祁墨这不是在问他，而是在问自己。
他拍了怕祁墨的肩，“你比我清楚。祁墨，别忘了，你可是心理学专家，我还没见过你治不好的病人呢！”
祁墨点了点头，韩医生继续道，“我的建议是静养，中西药结合，最好能休息一至两年。”
祁墨点了点头，“韩医生，麻烦您了，您怕要住本家了。”
韩医生疑惑地看着他，祁墨却也没解释，只是让韩医生立刻回本家做准备。
“我想不用了，本家那边都挺齐全的。反正本来就是祁家的私人医生，无所谓。”
祁墨道了声谢，便轻轻走到张云雷身边，托住了他一点一点的脑袋。张云雷迷迷糊糊的伸手揉了揉眼睛，“好了吗？”
“嗯。”祁墨轻轻蹲下，抬头看着他，他还没开口，就听见张云雷开口道，“可不可以不住院？我可以吃药的。”
他拉着祁墨的手轻轻的摇着。韩医生算是明白祁墨的意思了。低笑一声，到底是了解心上人。
“二爷和祁总慢慢聊，我还有事，先出去了。”
祁墨点了点头，轻轻抚上张云雷的脸，“真的不想住院？”
张云雷立刻狠狠地点头。
祁墨笑了一下，“好，但是你必须什么都听我的。”
“嗯！”张云雷立刻绽开了笑，“就知道祁墨你最好了！”
祁墨揉了揉他的脸，“困了吧？我们回家。”
张云雷整个人一愣，回家，两个字，便温暖了他的心。
“好。”
车上，司机整个人都是笑盈盈的，一看到看着后视镜中祁墨轻轻搂着张云雷，而张云雷在祁墨怀里睡着的画面，司机师傅就觉得心情大好，差一点就放《今天是个好日子》了。
祁墨嗅着那人的发香，将那人的手腕轻轻抬起，在光影交汇中留下虔诚的一吻。
司机师傅激动的差点儿连方向盘也握不住了了，他真的没见过自家少爷这么……这么小心翼翼，又或许是卑微……
司机师傅升起隔离板，说实话，他是心疼了。祁墨的高贵，骄傲，自信，在那个人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。世间能的几人如此真心的去对待另一人？
司机师傅又笑了，不过，这还是他们家少爷的性格啊！无论怎么样，认定了一件事，谁都无法阻拦，认定一个人，亦是如此。
不是因为你出现了，我才去努力，而是，我一直在努力，等待着你的出现，给你我最好的。
他们家少爷就是这样一个人啊！在那个人还没到来之前，他耐心的等待，在孤寂中磨练自己。
张云雷还是没能睡多久，快到本家时，他迷迷糊糊的醒了。但是，他没有推开祁墨，他太留恋这个怀抱的温暖了，不愿离开了。他看着窗外，久久才道，“不是这条路。”
祁墨揉了揉他的头，紧握着他的手，“嗯，回本家。”
张云雷将头埋在了他的胸膛，“我还以为你要把我卖了……”
祁墨将他楼的更紧了，“不会的，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。”
张云雷鼻头一酸，环住祁墨，“祁墨。”
“嗯？”
“没事。”
“祁墨。”
“嗯。”
“祁墨。”
“嗯。”
祁墨的下巴抵着张云雷的发顶，嘴角勾着笑，你叫一千遍我回答一千遍，你叫一万遍我回答一万遍。
“祁墨。”
“嗯！”
我不会离开你的。
永远。
“哎呦，挽挽啊，墨儿怎么还不回来啊？”
“妈，你别着急。”秦挽轻笑着，给祁老夫人揉肩。
“我知道，一会儿，墨儿要带人回来，除了顾俞和那几个与他一个院长大的孩子，他就没带过人回来！他什么时候交的朋友啊？”
“妈，我不是刚刚给你看了辫儿的视频了吗？不管什么时候认识的，和墨儿合得来不就好了。”
“也是。”祁老夫人笑道，“你别说，磊磊那孩子真是讨人喜欢。小赵啊，你在多做两个菜。待会儿，把韩医生请下来。”
“好，老夫人！”
“挽挽啊，磊磊的病是不是很严重啊，你看，墨儿都让韩医生住在这里了，他会不会……”
“妈，你别担心了，韩医生的医术你还信不过啊！磊磊不会有事的。”秦挽虽然这样说这，但自己知道，张云雷的病不是一天两天能治好的。
张云雷看着眼前的地方，抬头看祁墨，“军区大院？”
“嗯。”他查祁墨的资料中并没有查到他有军方势力。
张云雷莫名的有些紧张，他本就配不上祁墨，如今祁墨又是军区的人，自己这双沾黑的手又怎么去拥抱他？
祁墨仿佛看出了他的犹豫，“磊磊，你知道吗？这个世界上，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你，除了你自己。所以，我求你，别逃，好不好？”
张云雷看着眼前的人，那双深邃的眸子里，满满的都是深情，倒映出的，也只有他一人。
张云雷伸出双手轻轻抚上祁墨的脸，缓缓的靠近他，几乎是不可察觉的，轻轻吻上了祁墨的下巴。
祁墨整个人愣在了原地，猛地睁大了眼睛。
张云雷笑着将耳朵贴近祁墨的胸膛，听着那剧烈的心跳。
砰！砰！砰！
这也是他的心跳。
祁墨的嘴角一点点的上扬，将张云雷紧紧搂住。他知道，这也许代表不了什么，但他还是因为那羽毛般的触感而发狂。
他逐渐笑出了声，张云雷也笑出了声，两个人目光相对，在眸中看到了彼此。
“少班主，九涵哥，人都处理得差不多了。”
“嗯。”郭麒麟眺望着残阳如血，眸中带着嗜血，“王奇在哪？”
“那边还没有解决完。王奇还这在挣扎。”董九涵靠在墙壁上，闭着眼，身上一尘不染，仿佛刚刚还拿着枪将这里变成炼狱的人不是他。
“啧，动作真是慢。”李鹤东摇了摇头，将茶放下，“我再带点人过去？”
“不必了。于大哥带人过去了。”王九龙走了进来，看着自己白鞋上的血迹，皱了皱眉，“你们就不能做的干净点吗？”
“他们不配。”郭麒麟冷冷的开口。
“栾哥那边应该也已经准备齐全了。”郭麒麟轻轻敲打桌面，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说的不是一件决定他人生死的事。
“有栾哥在，还有小岳岳加持，再加上九郎哥，那边稳了。”王九龙摊了摊手，“就等第二天日出时动手喽！到时候，可就不知道要有多惨烈了。”
“呵。他们自找的。”
张云雷被祁墨拉着手带到了祁老夫人与祁夫人面前。
祁老夫人一下子眯起眼，看了半天，又打量着张云雷，点了点头，“磊磊啊，怎么样？你今累不累啊？”
张云雷摇了摇头，“不累的，祁老夫人……”
“哎呀！怎么叫的这么生疏啊？叫奶奶就可以了！”
张云雷看了祁墨一眼，祁墨也正看着他。祁墨嘴角的笑意还未褪去，对张云雷点了点头。
张云雷转头又看向祁老夫人和祁夫人，“奶奶好！”
祁老夫人笑了，脸上洋溢着幸福。“快，快，吃饭吧！”
当张云雷在餐桌上看到韩医生时，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，但是还来不及多想就被淹没在众人的夹菜里。
祁墨笑着给他盛汤，张云雷勾唇笑着，好久，没有这么和谐的吃过一顿饭了。
吃完饭，用完茶，祁老夫人悄悄把祁墨拉到一边，“墨儿，你是不是喜欢磊磊啊？”
祁墨笑道，“是啊！很喜欢很喜欢！”
祁老夫人一幅“我就知道的样子”，“那你和磊磊在一起没？”
祁墨摇了摇头。
“那你和磊磊表白了吗？”
祁墨摇了摇头。
祁老夫人一巴掌拍在祁墨的胳膊上，“那你干什么啦？！磊磊这么好的孩子，被抢走了怎么办？！”
祁墨被逗乐了，他看着正在陪祁夫人说话的张云雷，眸中闪着光，“我不想逼他，更不希望让他觉得我对他好是因为想要从他那里得到回报。他的心冰凉，我可以慢慢温暖，他被伤的千疮百孔，我可以一点一点治愈，他被别人推开，那我就牢牢地接住他，我真的喜欢他，我的目的不是和他在一起，而是希望他可以幸福。”
我想陪伴着你到天涯海角，你身上，有我所追寻的光。
“好了好了。奶奶知道了！不过啊，你早就应该把磊磊带来了了！”
“是是是！我的错！我不该瞒您这么的！”
“好了，去吧！快去陪磊磊吧！都往这不知看了多少遍了。”祁老夫人笑道。她的孙子从未让他操过什么心，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那样的小孩。他父母忙碌，没有时间陪他，他就一个人抱着书坐在客厅里安静的看着。她们尽力补偿他，可他似乎毫不在意，眸子中没有什么情绪。即使是成人之后，他的性子淡漠，不自觉的便与人疏远了。可是，有一天她发现祁墨眸中有光，那种光芒带着温暖，自此，她发现他的孙子变了。可她不知道为什么，今天当她看到祁墨看张云雷的眼神时，她一下子明白了。原来是因为这孩子啊！
祁墨的眸中有渴望，渴望接近那个人，渴望保护那个人，渴望那个人幸福。在那个人面前，他显得多么卑微。
可是，祁老夫人知道，张云雷，他值得。
祁墨笑着走过去，秦挽自觉的离开了。
“累了吗？”
“不累。”张云雷摇了摇头，他真的很羡慕祁家这种氛围，怪不得祁墨是这样温柔的一个人！
韩医生从楼上下来，与祁墨叫换了个眼神。祁墨拉起张云雷道，“磊磊，我带你上楼看看？”
“好。”张云雷点了点头。
“这就是你的房间。”祁墨将房门打开，落地窗外的浩瀚星空映入眼帘。
张云雷看了看祁墨，快速走了过去。
祁墨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的融入星空，他仿佛看到了那人身上的光芒。祁墨勾着唇，这片星空还缺一个月亮，不过，现在，不缺了。
“磊磊。”
“什么？”张云雷回眸，恰在那一刻，他看到了了祁墨嘴角无尽的笑意，看到了那个人深邃的眸子。那双眸子似乎比浩瀚星空更加吸引他。
祁墨慢慢走过去，轻轻拉住他的手，低眸浅笑道，“没什么，害怕你飞到月宫里。”
张云雷一下子笑了，就在这时，韩医生敲了敲房门。
张云雷往门口看过去，看见韩医生手里托盘里的吊针，张云雷一下子变了脸色，委屈道，“祁墨，你骗我！”
“我没有啊！”祁墨轻搂住那人的肩膀，“的确没住院啊！”
张云雷转过去，不看他，“那这和住院有什么区别！医生都请回来了！哼！”
祁墨又绕到那人面前，“怎么就没有区别了？你看，在家里又没有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，而且你看韩医生，他没有穿白大褂吧！以后磊磊想让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行！红的，蓝的，绿的，都可以！”
韩医生：我想辞职。
张云雷“噗嗤”一下子笑了，祁墨知道这件事张云雷同意了。
张云雷坐在床上，看着外面的星空不说话。
祁墨将他正在输液的手放进被子里，轻轻道，“磊磊？”
张云雷偏头不看他，“一个小时之内我不想和你说话！”
祁墨无奈的笑了笑，将张云雷的小脸慢慢扳过来，然后举起自己的手表，让时针转了一圈，“一个小时到了。”
张云雷笑了，“祁墨，你这都跟谁学的？”
“自学成才。”祁墨摸了摸他的耳朵，“别担心了。顾俞说，少班主说德云会有大变动，让我照顾你两天。别担心，我让陆远时刻注意着，如果有什么变数，他会出手的。”
“祁墨，谢谢你。”
祁墨摇了摇头，“不用，这是我欠你的。”
张云雷笑了笑，问道，“祁墨，我们曾经是不是在哪见过？”
祁墨眸光闪烁，愣了许久才开口道，“对。我们曾经见过。”
即使那一次只有一分钟，即使那一次他们相隔十步距离，即使自此之后祁墨每次回想起来都想狠狠的打自己一顿。
磊磊，对不起，我没保护好你。
“不是我说，你们做动作也太大了，现在道上的人都知道，德云社班主，少班主一怒为红颜，哦，不对，为蓝颜，还是同一位蓝颜。”秦霄贤眯着眼，嘴角半勾，却格外的讽刺，“你们是嫌给他带来的麻烦还不够多吗。”
郭麒麟淡淡的撇他一眼，“终于肯露出真面目了。”
“哈！”秦霄贤低笑一声，抬眸对上郭麒麟的眸子，眸光沉了又沉，“我什么真面目，我不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吗？”
“那就别给我在他面前装出那副样子。”郭麒麟死死地盯着他，随即又换成了一种轻蔑的眼神，呵，费这么多功夫，他可有正眼看过你？
秦霄贤读懂了他的意思，“少班主在他面前又何尝不是另一副样子，你敢让他看到你现在这副宛如厉鬼的样子吗。”
郭麒麟咬了咬后槽牙，董九涵一看局势不对，立刻上去道，“秦霄贤，你来干什么？”
“哦，我是来要个人玩玩的。”秦霄贤笑得无害。
“怎么，平时不是死活不愿沾手吗？”郭麒麟冷笑道。
“当然不想沾手了。”秦霄贤耸耸肩，“可是，他们动了不该动的人，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。”
“要谁。”
“王奇。”秦霄贤笑了笑，眸光宛如一把利剑。
“呵。”郭麒麟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大门，“自己去取。”
“好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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